第八十颗星星

【德哈】厄里斯魔镜

商业巨头德拉科x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哈利

BGM-Halsey-Colors

序

       如果你穿到魔镜的另一边，会发生什么？

       让我再拥抱着你一晚，这是永恒之夜。

01  
 

       哈利坐在马尔福庄园柔软的椅子上，微醺的酒意在空气中流动，留声机上的唱片嘶哑地低吟一曲左右摇摆的蓝调。音符化作他眼睛里的暧昧，混杂着一杯一杯的酒在喉咙里焦灼。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德拉科穿着一件带有折痕的长袖黑衬衣，白色的扣子在晃得人眼睛疼痛的灯光下泛着莹白的光芒。他修长的手指在瓶身上轻轻敲击，发出细微的声音。此刻德拉科注视着他。

 

        “我想我们是时候谈一谈你在金钱方面所产生的一些问题了。”哈利清了清嗓子，避开他炽热的目光，从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

 

        德拉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从哈利的手里接过夹子，整齐圆润的指甲有意无意地划过了他泛白的指节，留下浅色的痕迹。他微微眯起眼睛，斜靠在椅背上，一如既往地随着音乐的节拍击打表面。“所以，波特，你是想问我什么吗？我尽我所能回答你的问题。”

 

        哈利听到德拉科直呼了他的姓，心里面蓦然没了底。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早已从学生时代秘密的恋人，到现在这么生疏？甚至连一句稍显亲切的“哈利”也没有。哈利压下内心细细密密的疼痛，正视着德拉科，“我们想知道你生意上的所有账单以及大大小小的项目。”

 

       “你大可以把这些话跟我的秘书说。”德拉科的手漫无目的地往旁边一指，露出一截细长的手腕，有着象牙色的光泽。没有一处不完美的地方，这是哈利第一次尝到欢愉果实时在被撞击时产生的想法。直到现在依然渴望。

 

        “我已经核对过这些账单，它们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马尔福先生，”哈利略带讽刺地对他说，没有一丝对往日的眷恋，“可我保不齐这里面是否出了什么岔子，你知道的，你想骗人就不会让人发现。”

 

       “原来我们的救世主还是这么疑神疑鬼，这么多年也没见长进多少，”德拉科拿起杯子啜饮一口，“不能因为一个项目的失败就来怀疑我所有的真实。你总是这样。”

 

        “我真高兴你还记得上学时的事情，我以为你身边早就有了好多个女友呢——商业巨头嘛，谁还不知道啊。”哈利不屑地朝他撇撇嘴，转过头嗤笑，一部分是笑德拉科靠女人过活，另一部分则是嘲笑自己有多傻。

 

        “别忘了我没出过绯闻。”德拉科皱起眉头，一只手肘支在桌子上看他，今夜的红酒喝了太多，他已经醉了大半。

 

        哈利很明显地闻到了酒的味道，他鼻子前挥了挥手，嫌弃地说：“没有绯闻可不代表没有女友。我说的没错，不是吗？”

 

        “不对，不对。”德拉科在空气里挥了一下手，清醒地注视着他，“这一次是你错了，我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你知道为什么。”

 

        哈利一口饮下杯子里鲜红的酒水，脚底下软绵绵地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不切实际。这种感觉是多么美好啊，一切都在眼前化作虚无，就介于真实与飘渺之间，曾经存在，可又无法感知当时极乐的舒服。他在一片混沌中找到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02  
 

        那只在课堂上朝他飞来，稳稳落在他手心中的千纸鹤仍然在哈利的书里夹着，上面写着德拉科少年时哥特的字体，包含着着墨水好闻的味道占据了他对于一切美好事物的幻想；还有那天在霍格莫德，赫敏把他打伤以后，趁人不注意时偷偷潜入病房看他时，午后清浅的阳光与花香；还有在魁地奇比赛之前，雨水刮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手帕上的一股清香。

 

        “像以前那样告诉我，你在笑什么？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只是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时间回来，马尔福先生。”哈利扣到脖子上的一颗扣子因为燥热解开，白皙的脖子就像在沙滩上的鹅卵石。他的眼睛一向勾人的紧，可惜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什么时候的？时间无时无刻都存在。”德拉科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从平日里好像有寒霜一样的脸庞上，现在布满了因为醉意而产生的红晕。他走到哈利身旁，低着头撑在椅子上，轻笑着对他说：“哈利，你来这儿是谈公事的吗？”

 

        哈利这个时候才发觉已经找不着北了。世界在他的眼里只剩下一团模糊，但尤为清晰的是德拉科古龙水的气息和温热的嘴唇。仍然像少年之时一样青涩，一样缠绵。哈利早就明白自己来这里不可能静下心来谈公事，没有人对着马尔福那么一张漂亮的脸安分的。

 

        “这让你想起来了点什么吗？抑或是‘时间回来了’的感觉？”他的呼吸温和地喷洒在哈利的颈间，如同触电一般。他此刻仍然眯着灰色的眼睛打趣他，就像在学生时代一样。

 

        “我必须要走了。今天就这样吧，我明天还会再来的。”哈利胡乱地把文件塞进包里，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糟糕地发现自己无法站立。

 

        “酒量真差啊，哈利。几杯就能把你灌醉，在和红发韦斯莱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吗？”德拉科慢悠悠地把他扶起来，让哈利靠在墙上舒缓被麻痹的神经，喘着气问他。

 

       “我不知道。”哈利面对着墙，指甲刮着墙上的壁纸，像一只猫。一只淘气的猫。

 

       “今天晚上你怕是不能回去了。在我这里先歇一会儿吧。”德拉科皱了皱眉，把他从墙上拽走，怪自己给他喝了这么烈的酒。

 

        哈利在走廊里摇摇晃晃地走着，勉强保持着仅存的理智。该死的飞路粉没有带在身上，如果有就可以一走了之了，没有必要在这里回味年少时爱情的轻狂和痛楚。他靠在德拉科的身上走不开，眷恋着他温暖的臂弯。

 

        “你睡这儿吧，我晚上就在你旁边。”德拉科将哈利放在床上，舔了舔嘴唇，“还需要什么吗？给你的魔法部部长送信？”

        “管他呢。我不想管。”哈利把胳膊随便的在空中甩了一下，盯着天花板喘气，却感到从未这么清醒过。

 

        德拉科叹了口气，再次把漂亮的眼睛眯起来，打量着床上睡着的哈利。过了几年还是没有变的绿色瞳孔显露出困意，缓缓闭上了他的眼睑。从哈利知道他是个食死徒开始就已经渐行渐远，他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德拉科悄悄给他掖好被子，睡在了他旁边并不宽敞的地方里。在哈利细小平稳的呼吸声中，他好像听到了心跳的声音——随着哈利而起伏。

03

        太近了。

        近的足以看到他眼睫的每一次翕动，足以听到他每一声平缓的呼吸。

        只要轻轻地伸出手来——

        一厘米。

        两厘米。

        直到感受他皮肤的温度。

        仅仅是这点细微的触碰，都足以引起他欢愉的颤栗。他宁愿像黑夜无声地侵袭天空，轻轻地浅进他的梦中，张开怀抱，告诉他在黑夜中无端哭泣的爱人，回来吧。

        任凭思绪回到那个夏日。他躲在格兰芬多休息室墙壁的阴影中，探出一双眼睛看着被人群抛起又接住的男孩。他只敢也只能在没有光明的地方仰望他，直到他真真切切地吻上了哈利，也依然没有觉到半分的真实。夏天的风尽情地吹过他的发丝，但是周遭的微凉打破了这片刻的温暖——

        不是现在。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哈利由于呼吸而轻颤的脸庞上，他看到哈利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幽深的绿色泛着光芒。

        哈利的眼睛下面留着一道干涸的泪痕，在梦中无端落泪已是常事。但是现在，有指腹上细腻的触感正落在这里，像羽毛一样。他得到了些许的温暖，希望它多留一会儿。

        哈利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德拉科的手指。他因为刚起而略有些甜腻的嗓音，轻轻地问：“你刚刚在干什么……德拉科？”

        这一声教名，呼唤地颇有了些暧昧不明的意思。德拉科的因为哈利而浮现出如同蜜罐里一样甜蜜的情绪，在无形中用黏稠的蜂蜜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他把手抽回去，指尖摩挲着遗留下来的点点温暖，说：“我没做什么。”

        哈利给予了他片刻的沉默，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无力地说：“我知道你干了什么。”

        “我有冒犯到你吗？”

        又是沉默。

        这一次要比上一次长许多。哈利仿佛能听到擂鼓一样的心跳。他长呼出一口气，如同千钧重的单词轻轻说出：“没有。”

        没有。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单词。哈利再次闭上绿色的眼睛，就像在等待什么来临。德拉科伸出双手，触碰了他湿润的嘴唇。同时唤出沉闷在心里多年的名字——

        “哈利。”

        “德拉科。”

        就像是暴风雨洗礼后的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幸存者们发出侥幸的叹息。

04

        魔法部嘈杂的声音几乎要盖过赫敏飞快的语速，哈利一路小跑着才跟上她的步伐，时不时地提出几个问题。赫敏走到电梯前径直上去，腋下夹着加密了的文件，不停地说话，哈利甚至在想她口渴不口渴。

        “关于德拉科·马尔福的那个案子，你不用查了，哈利。”赫敏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皱了皱眉，“他的产业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搞错了。”

        “那好吧。”哈利推了推眼镜，“你叫我来是因为什么？”

        “哦，这里是你要看的文件。我需要你去一个地方。”赫敏深吸一口气，“霍格沃茨，禁林的深处。把龙爪藤和麻棘枝消灭掉一部分。”

        “我可没有接到某位家长的投诉说他的孩子被植物给咬着了，禁林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东西。”哈利耸耸肩。

        “你觉得他们会把信送来魔法部？梅林！罗恩的吼叫信直接到了他桌子上啊。”赫敏奇怪地看着他，“你一身酒气，还这么散漫？”

        “我昨天喝了太多红酒，真对不起。”

        “我必须要提醒你，离马尔福远一点。”赫敏忽然叹了口气，随后低声说道，“你的衬衫有点皱了，把它整理一下。处置危险生物司成员会马上跟你去的。”

        “我知道了。”哈利转过身要走，有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来，“你是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在马尔福家的？你给我放了踪丝？”

        赫敏笑了笑，眨着眼睛说：“你和罗恩都要去霍格莫德喝酒，你的家里还能有什么酒？马尔福三言两语就能把你迷个五迷三道。”她站在门后摸摸头发，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离他远一点，不然你会再次回到他的游戏中。”

        哈利看她还想再说，拢紧了身上的大衣，背过身去，说：“你看，任务很紧急，我需要马上走了。很快就回来了，拜。”

        赫敏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让他走了，关上办公室的门自言自语：“马尔福和救世主，想想还挺有意思的。”她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坐到办公桌前开始阅读今天的公文。

05

        与此同时，哈利站在霍格沃茨城堡前，头发和衣服被偶尔吹过的风撩起来，显得有些凌乱。麦格教授站在大门的阴影里，尖尖的黑帽子戴在盘好的银发上，看不清表情。

        哈利先走上前一步，伸出手安安分分地鞠了个躬：“麦格教授，早安。”

        显然这位沧桑的女巫并不想多说什么，但是她仍然象征性地握了握哈利的手，“波特先生，禁林里有多危险，我不需要提醒你吧？保护好你手下的这几个孩子，另外——不要让自己受伤。龙爪藤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利直起身来，点了点头。禁林对他来说并没有多么熟悉，进去的次数不算多，但他仍然有九分的把握来完成这次任务。当麦格教授走回城堡里的时候，他恍惚间明白自己早已不是一个犯错还可以被原谅的学生了。哈利转头对着傲罗和魔法生物处理司的成员挥了挥手，说：“我们走吧。”

        哈利走在最前面探路，没人敢说禁林还和以前一样安全，独角兽和马人可不会在任何时候还出来救你。即使现在是白天，禁林里参天的大树形成了一张大网，把阳光遮了大半，仅有的几束光从缝隙里流出。

        身后的处理司成员正专心致志地剪掉它们的枝干，只保留不危险的一部分。往里走大概几百米，就到了龙爪藤疯长的地方。哈利停下来朝着身后的队员说：“看好自己，必要的时候让我们停住脚步。不要勉强。”

        空气潮湿，周遭的环境并不明亮，蔓延着丝丝的冷意。哈利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上面还存留着些许酒味，不禁让他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在马尔福庄园里的事情。

        脚下的土地出人意料的松软，植物低低地压下来，有些干枯的树枝在眼前横过道路。哈利仔细地寻找落脚点，生怕不注意就会落进龙爪藤和麻棘枝的圈套里。

        禁林深处安静得可怕，甚至有一名傲罗拿出了一盏长明灯照着。至少能让身边不停往上凑的某些东西退后，不让它们堵了路。

        哈利刚想拿出手里的熄灯器——罗恩让赫敏在今天早上带给他的，说在禁林里或许能用上，还未等他掏出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就打破了平静。哈利的背后顿时寒毛直竖，头上出了一些冷汗，猛的转过头去。

        是个漂亮的姑娘，年纪不大，差不多在二十岁左右。此时她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麻棘树把它的根拖出了地面，朝她缓缓地移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拖进地下。眼疾手快的傲罗把她拉起来，其他的几位处理司成员立马冲上去用魔咒来对付它们的根。

        哈利抹了抹额头虚惊的冷汗，他身边站着的是处置危险生物司司长，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士皱起眉头，“让卡罗琳带她下去休息，别跟着我们了。好好坐着吧。”虽然语气很重，但是仍然流露出了担心。她转向哈利，“波特先生，请继续吧。”

        哈利点点头，在禁林里找到落脚的地方，拍了拍手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叫了回来：“我们要更加小心——无论是龙爪藤还是麻棘树，又或者是其他的危险植物，一切都要小心。处置危险生物司成员和傲罗成员请互相帮助。”

        众人对视了一眼，互相沉默着点头。哈利继续摸黑前行，竖起的衣领上醉人的酒香正刺激着他的鼻子，他从口袋里摸出熄灯器的同时又带出了一个小纸片。“这是什么？”

        哈利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细看。他浸满冷汗的手掌死死地攥着纸条，熄灯器里跳出光芒。他的魔杖在口袋里放着，他并不打算在禁林里用魔杖。

        哈利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起初他以为这是衣物摩擦的声音，因为以前也有。另一位司长正在处理她身边的一株植物。哈利朝着那响动的方向继续走，却发现这声音越来越明显，甚至不同寻常了。

        几乎是在被队员们大喊出声的一瞬间，龙爪藤已经死死地缠上了他的胳膊。大衣上先前被划过口子，薄薄的衬衫一点一点地腐蚀着，甚至有一道藤蔓朝着他的脖子移动。

        哈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随后轰然倒地。麻棘树的树根仿佛和龙爪藤互相呼应，幽灵一样潜伏过来。旁边的司长飞快地跑了过来，在他身边念咒语，但显然很难弄。

        哈利侧着身子躺着，窒息的感觉如同潮水一样淹没了他。脑子里的意识正在慢慢的涣散，咒语一道接一道的光芒照在他脸上。队员们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他张开手，熄灯器和纸条在他眼前。

        他模糊的视线依稀看到纸条上的字，德拉科的字体在他眼前浮现。上面用绿色的墨水写着——

        哈利，今天晚上可以再来吗？我会等你。

        哈利闭上了眼睛，最后一幕是纸条上花哨的签名，正如它的主人一样——

        Draco·Malfoy.

06

        哈利脸色比平时苍白几分，绿色的眼睛被薄薄的眼睑覆盖着，显得了无生气。他白色的衬衫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划痕，黑色的大衣随意地搭在椅子上，他蜷着身子躺在病床上。

        德拉科轻柔地把门打开，如同鬼魅一样走进他的病房，只不过这位鬼实在是好看了些，一双特殊的灰色眼睛足以令任何被他注视的人无法移开目光。他浅蓝的衬衣下摆掖在裤腰，臂弯处搭着长长的外套。

        他坐在病床旁边的扶手椅上，小心翼翼地握住哈利冰凉的手，悄悄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摩挲手心里轻薄柔软的茧子——每天写报告写出来的。在上学的时候尚还没有出现。腕骨硌着德拉科的手指，白皙的皮肤上还有没清理干净的一点血迹。他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折腾了？

        他又叹了口气。从刚刚接到格兰杰电话的时候，他就立马撒了一把飞路粉，出现在圣芒戈魔法医院的壁炉里，忙碌的医生甚至停下脚步看这个身形颀长又像少年一样的男人从还没点燃的壁炉里爬出来，显得很狼狈，但他给自己施了一个清理咒，迷人的眼睛像美杜莎那样扫视着这里，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他是老马尔福最喜欢的儿子德拉科，殷勤地给他指出了哈利所在的病房。

        他没能料到哈利直接昏死在了禁林里，上一次见他晕倒是在他中暑的时候，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倒在他怀里，半闭眼睛呢喃着去抓德拉科的校服长袍，拽掉了小小的徽章。他胳膊支撑在床边，近乎痴迷地亲吻他的手心。

        从手心往上是小臂，那里包上了一大块雪白的纱布，还在往外透着血丝，很显然没能仔细处理就草草包扎了。他不敢继续下去，只是温柔地碰了碰，却没想到哈利像是痛苦难耐地皱起了眉头，德拉科立马放开了他。

        “德拉科……我......”他看到哈利双唇蠕动着说出几个单词，凑过去就听到了这些，剩下的词语已经无法再听清了。

        就像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石子，虽然不够搅动整片湖的镜像——但是总归激起了多年隐蔽在其下的暗流涌动，荡起圈圈涟漪。他已经抑制不住那片湖荡起的涟漪，在他心头痒痒地萦绕不去。

        过去了四年——足以斗转星移，许多事情早已不是本来的面目，但是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他都向拼命地抓住，再不放手。也许哈利现在还有着对他的喜欢呢？他生命中唯一幸存的光明没有弃他而去，还在这里等他呢？

        德拉科静静地俯下身来，手指把哈利的手抓得更紧了些，凝视着爱人的脸庞。浅色的睫毛轻轻动了动，旋即睁开了深邃如同夏天绿叶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德拉科的面容。

        哈利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尽管看起来十分虚弱。他没有告诉德拉科，在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回到了霍格沃茨，德拉科总喜欢仗着个子高在他耳畔吹气，看着耳垂变红，轻笑出声，俯下身子告诉他，我喜欢你。

        阳光温柔的照进窗户，碎了一地。哈利右手的手指转过来抚摸着德拉科的指节。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手腕处象牙的光泽在阳光下更加美丽。他低下头。“我以为我不会回来了，你知道……龙爪藤不是什么温和的植物。”

        “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德拉科温声说道，“你从禁林里出来了。”

        “但是碰到龙爪藤的黏液是一定会死的，不需要多久我就会变成禁林里的泥土，永远暗天无日地留下了。”

        德拉科摇了摇头，他说：“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代表它不存在，这是事实。伟大的救世主，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吗？”

        “如果我碰到的不是一株没有长成的龙爪藤——我现在会怎么样？”

        “没有发生的事情无需担心。”

        “我只是害怕失去。”他抬起头，未加镜片修饰的眼睛躲闪着看他，“害怕失去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如果你指的是爱情的话，那么，”德拉科把手收回去，“我相信它不会消失。世间没有任何是永恒的，包括我们的情感，但是在坠入爱河的时候去想这些，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坠入爱河了吗？告诉我他的名字。”

        “你知道的。”

        “只是你认为而已。来吧，告诉我。”

        “Harry·Potter.”

07

        德拉科为自己的坦诚庆幸了几秒，哈利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吃惊。他微笑着，说：“我也坠入爱河了，只不过没有人发现而已。”他搅着床头的咖啡，抿了抿嘴唇，眼睛微微上扬着，“你要听听吗？”

        他点了点头。其实答案早已明白。哈利停下手中的动作，银勺和杯子碰撞的声音也随即停止，他认真地说：“Draco·Malfoy.”

        烟花在空中炸裂，整个人都像浸在蜂蜜里一样甜蜜。他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激动得像是要漂浮升空，他说：“哈利，真的——真的是我吗？你爱我吗？”

        “也许你可能知道有一面镜子，就在城堡的某个角落里藏着，”哈利低声说，“我一年级的时候曾经非常迷恋这面镜子，它不只是普通的镜子而已。它能反射出你的欲望。

        “我小的时候看见的是我的父母。后来邓布利多搬走它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但是五年级的时候我在校长办公室见到了它——仅仅是一眼，我就看到了你，扬着漂亮的头发朝我笑着招手。

        “镜子会说谎吗？不会。也就是在那时，我在一场舞会上亲了你，对不对？

        “之后你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寒心——邓布利多和天文塔。斯内普。我说的没错吧？你对邓布利多施了缴械咒。你欺骗了我，你间接杀害了我最亲近的人。

        “我们的爱情在那时破碎。接着我开始做接二连三的噩梦，那天在马尔福庄园你看到了，其实那已经是常事了。我每天晚上都梦到天文塔和少年时代的你。两者比较，高下立现。

        “罗恩和赫敏告诉我要冷静——他们知道我和你的事，整夜整夜地陪我失眠，在马尔福庄园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说出来那个是我。即使你看到了我的眼睛。

        “我不敢说我一直都爱你，但是当我在意识涣散之前，我看到你给我写的纸条上的名字，我只能看到你。在那一刻，我就明白，我从未对你消失过哪怕一点的热情。”

        “所以，你现在还愿意让我去你家吗？”

        “请允许我再次邀请你，哈利·波特先生，今天晚上七点，你还会出现在我家的门口或者壁炉里吗？”

        “我的荣幸，德拉科·马尔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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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那头有什么？

我抱着你，不再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