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颗星星

【仙流】从未结束的夏天

整合了这篇。

01

        仙道再次见到流川是在全国大赛之后了。

        仙道推掉了篮球队的训练，特意来湘北门口等他。有些时候他总觉得流川身上有一些东西在吸引着他靠近，例如此时，他平时是不会这样等人的，但是现在他只想问问他好不好。

        当夕阳在西山顶上的时候，夏天炎热的空气逐渐变得凉爽了几分。他立马就看到流川背着运动包，身上穿着的队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仙道朝他招手，站在校门口喊他：“流川！”

        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向他这边看了过来。流川一只手牵着肩上的带子，推着单车走过来。他依然是那样的冷漠，“你怎么来了。”

 

        仙道扬起眉毛笑得灿烂，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要不要和我去打球？”他心里面早已有了答案，流川从来没有拒绝过一对一。

        他面前的男孩点了点头，翻身跨上了车子，一条腿撑在地下，等着仙道。

        仙道也骑上车子，两个人缓缓前行。当他们骑过海边，湛蓝的海水被金色的夕阳镀了一层光辉，显得比往常要漂亮几分。带着些许潮意的海风迎面吹来，轻轻掀起了流川的黑发。

        仙道侧着脸看他，他戴着耳机，呆呆地看着前方的路，丝毫没有注意到仙道的眼神。仙道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知道呢。

        经过海边以后，再骑行不长的一段路就是球场。流川摘下耳机，脱掉外套，拿着球走进场内。仙道拿着球跟在后面。

       简单地热身之后，仙道俯身拍球，眼睛紧紧注视着流川枫。流川做出防守的姿态，压低身子竭力防住他。仙道的节奏逐渐变快，他一个转身越过了流川，朝着篮下进攻。流川不会容忍这样的疏忽，同样紧追了上来，截下了他手中的球。他拿到球后飞速跑往对面篮筐，正准备投篮的时候仙道一跃而起盖了他一帽。

     仙道已经能看得到流川眼里的不平，他靠近流川时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柠檬味，脖颈上已经有了点点细密的汗珠。就是这么分身的一瞬间，流川拿到了球，在三分线外投了球。

        这次一对一流川赢了。仙道依旧没有沮丧，他撇了撇嘴，“下次再赢你好了。”经历过全国大赛，的确让流川长进不少。

 

        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两个就这样推着车子慢慢地走在街上。路边有花花绿绿的招牌小小的点亮了夜空，也有点点光亮映照在流川河面庞上。仙道发现流川的皮肤白白的，并没有什么不好看的地方。他回想起来全国大赛时流川眼睛受伤的事情，“你的眼睛好一点了吗？”

        “好了。”

        “那就好。”仙道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似乎败北而归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不高兴的心情，身体也没有什么毛病。他想了想，问他：“还会有下次的吧？”

        “什么。”

        “一对一，你还会再来吧？”

        “嗯。”流川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光。

02

     流川一直希望在校门口见到仙道的刺猬头，仙道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可是最近两天那人就像丢了一样，一直没有来找他。

     起先他认为肯定是高三年级学业要比高二年级的重，所以才没有时间来找他，可是以前他可是很喜欢来找他玩的。算一算日子，离上次一对一过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在结束了一次篮球队的训练之后，三井笑着问他：“流川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流川白了他一眼，脱下护腕，“没什么。”

     三井听了也没说什么，径自走了，这个时候流川才意识到自己的心不在焉。

     回家的路上他又经过上次和仙道一起走的那条街道。路边的小酒馆里散发着腾腾的热气，还有人们的欢声笑语。他突然想起了仙道在半个月前注视着他的笑意，那个家伙应该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仙道在看他了吧。想到这点他暗自窃喜了一下。不过又想到他了……

     他平时最喜欢睡觉，今天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给仙道找了无数个理由，也尝试着将他从脑子里剔除，最终都是无疾而终。他想起那天一对一的时候，仙道的呼吸声在他耳畔响起，距离近的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韵律。总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事，只好明天去找仙道了。做了这个决定后他才安心入睡。

     在霞光满天的时候，流川偷偷溜进陵南的篮球部。他们还在训练，门口有几个女孩子在喊仙道。仙道无疑是最显眼的那一个，深蓝色的队服衬得他肤色比平时白了几分，结实的胳膊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仙道不比平时那种举重若轻的感觉，眼睛里充满了决心。

     流川半倚着门框，看仙道在球场上如鱼得水一般灵活。虽然这么想很不尊敬，但是流川依然觉得跟这么一群人打，不会比和他一对一有意思。不知道过了多久，仙道偶然看到门口的流川正在打瞌睡，心里面软了一下，抬起头高声说：“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回家休息了，记住我们是要去全国大赛的！”

     队员们也高声应答，纷纷收拾东西去换衣服。流川起初没有听到脚步声，直到女孩子们的尖叫才让他睁开眼睛，这才看到了仙道微笑着的脸，“你来找我吗？”

     流川偏了偏脸，并没有回答他。他知道准备比赛很重要，可是却还是跟他闹了小脾气。仙道见状笑了笑，“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等会儿去吃东西。”说完就走向更衣室。

     流川双臂抱胸靠在墙上。冰冷的石砖让他感到一阵凉意，很快仙道就出来了，穿着校服，高高瘦瘦的身影在夜晚也很注目。流川没有骑车，就走在他身边，一言不发。两边的绿化带有丝丝的清香夹在风里，整个人好像都有这么一股甜香。仙道递给他一瓶宝矿力，扬起嘴角说：“你拿着吧。”

     流川拿在手里，这是一瓶冰镇的饮料，就像仙道身上的凉意一样生分。他不情不愿地打开罐口，喝了一口。清爽的味道充斥了他的喉咙，多少让他清醒几分。流川的眼尾上扬，冷清的声线传进仙道耳朵：“别太累了。”

     不光是仙道惊讶，流川自己也讶异于他说出的话。就是在这夏日的晚风中，有些东西已经在他们之间产生了些许美好的火花。仙道侧过脸来认真地看着他：“你为什么生我的气？是因为我没有和你打一对一吗？”

     流川的心里面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仙道就像他生活里的一个小小的意外，是一个除了篮球之外，和他的感情息息相关的人，那么这次就让自己说了实话好了。

    仙道哑然失笑。以前没有发现这孩子怎么这么单线条，什么都直来直去的。他笑得很灿烂，多少算是他在注意自己，“那我以后在忙也不会冷落你的，好不好？”

     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是什么啊……自己竟然乐在其中。流川不可置信地想。他斜着眼看了仙道一下，哧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仙道的心情却看起来很好，眉眼温和地舒展开来。

     两个人的身影就这样走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谐。

03

     夏天的热情逐渐发挥到极致。即使是在夜晚也热的人微微出汗。湘北高中的篮球部依然亮着暖橘色的灯光，球鞋的摩擦声并没有停止下来。宫城举起一根手指，笑着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练习就到这里好了。”

     在更衣室里的时候，花道微微喘着气，亮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不如我们去吃饭吧？大猩猩走了以后很久没有聚过啦。”

     流川慢慢穿好衣服，队员们都同意了这个决定。他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第二天是周末，也不必担心迟到。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聒噪的蝉鸣声不绝于耳。流川背着运动包，独自一人走在最后。出校门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心里面好像空了一下，让他略微有些烦躁，他揉了揉头发，接着往前。

     他们来的是一家不大的餐馆。宫城和彩子坐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花道在和三井谈论晴子是多么漂亮。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被孤零零的在这里。可恶，仙道为什么不来....这个时候跑去问他，也只会得到备战全国大赛的答案吧？流川落寞地想。

     开饭的时候也不知道谁点了一箱冰啤酒。流川今天才发现不会喝酒的只有他一个。旁边的三井非要让他喝下去一瓶，转眼自己就喝下去一瓶。流川想到仙道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像尝试一下也不是那么坏。他抬手开了一瓶，也不管是否有酒溢出来就一直喝。直到一瓶喝完了以后，他咂咂有麦香的嘴唇，冰啤的口感的确是很香的。

     等到后劲上来以后是在流川喝完第二瓶以后。他感到有点不舒服，不过酒精浓度不高的啤酒并没有让他吐出来。花道将他扶出门，“你要去哪里住啊，臭狐狸？”

      流川家里面没人照顾他，也不可能住在花道家里。他说出几个字：“你在第二个街道口左拐就是仙道家。”

     花道恍然大悟，原来流川要去仙道家里面住。他拖着昏昏沉沉的流川就往仙道家里面跑，虽然是很短的距离，却也让他气喘吁吁。花道按下门铃，一直在想流川为什么要来仙道家里面住哦。

     仙道刚洗完澡穿好衣服就听到门铃叮叮当当地响。父母都不在家，他草草擦了一下头发就跑去开门。一打开门的景象确实是让他吃了一惊，花道拖着流川站在他门前，而流川闭着眼睛一副睡熟了的样子。花道把人塞进他家里，笑嘻嘻地说：“流川喝醉了，他说了你家的地址。你好好照顾他。”

     仙道还没反应过来，花道已经一溜烟跑了，他把流川放在沙发上，与他接触的时候的确能感觉到一股麦子的香味，应该喝了冰啤。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流川原来不会喝酒。

     流川喝醉了的样子他是第一回见。蜷缩着个身子在沙发上，浓密的睫毛在他的鼻梁上投下细细碎碎的剪影，平日里雪白的皮肤染上了微醺的红色。他的身体随着呼吸的频率起起伏伏，像一只懒懒散散的猫。

     仙道觉得流川这个样子乖乖的，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就这么看着他傻笑。等到他回过神来，才想起给他盖个被子。他蹑手蹑脚地拿了一床软软的被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真是一个小孩子呢。”

04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流川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睡觉。是谁家的沙发他好像没认出来，但是上面有一股很安眠的香味，淡淡的，有点像柠檬的味道。他身上一直有这样的香味，不止一次有人跟他提到过。

     流川揉揉惺忪的睡眼，盘起腿迷茫地打量周围的环境。是比较精干的风格，从细节上还是能看出日本的感觉。等到清醒过来，他才明白这是仙道的家。昨天喝过酒以后，许多事情已经忘掉了。头还在疼，宿醉真是难受。

     他拿起手边的便签纸，写了一张纸条，拿起东西就走了。一打开门，清晨的冷风呼呼地吹在脸上，好像让头痛缓解了一点。他闻闻自己身上的酒味，心里嘀咕真是该好好洗一次澡了。

     仙道起床是在七点半。他穿好衣服急匆匆地下楼来看流川，却直接停在了客厅门口。沙发上空无一人，旁边放着纸条，一看就是流川歪歪扭扭的字迹，“走了。”仙道想他还真是毫无负担，昨天晚上一夜的照顾都当空气嘛，就这样回去了，还打算和他一起吃早饭呢。

     流川走在街上，路过雾蒙蒙的海边。海边的很多事情都可以让他想到仙道。有一次在海边遇到他拿着鱼竿钓鱼，而流川只是骑车单车飞驰而过；也有的时候在某次一对一结束后，和他共同行走在这大街小巷的中央。许多未说出口的情愫并不是偶然的出现，或许只是我们以为它是偶然，但事实是它的存在已经于两人之间。

     而这种感情是无法忽略的。流川在海边眯着眼睛想，打动他的，可能就在于仙道的一呼一吸之间，就存在于他精致的眼睛里的慵懒。少年的感情就像镰仓的海，清澈，毫无杂质。等待的结果可能并不美好，有可能是被太阳蒸融成为蒸气，但是，落成雨点时，一切都会回归于原点。

     流川的心里已经有一颗小小的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他认为，是时候不再犹豫下去，向他道明心意。纵使没有结果，过程已经足够美好了。只要一点点和他相处的时间，他的心里面就像吃了一颗糖一样甜甜的。

     流川今天还是去了湘北的训练。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昨夜的宿醉而影响训练，反倒是三井他们看起来像是不太好，今天的状态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傍晚回去时候，宫城苦笑着说：“果然不能让自己喝酒啊。”

     流川没有看到花道，不过想想也是，那个大白痴肯定是难受了。他骑上单车，忽然就想走一走海边的那条路。他依稀记起昨天晚上仙道给他盖上被子，让他喝下去醒酒汤的事。因为这个他多少有些心烦意乱，该怎么才可以向仙道说一声谢谢。突然这样说会不会太突兀了？流川把车子骑的飞快，透过路边的栏杆，他瞥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拿着竿子钓鱼。不用想也能知道那是仙道，流川有想去接近他的冲动，不过没什么事情，好像更突兀了。

     他还是去海边找仙道了。仙道看见他也是一脸吃惊，好久才平复下心情笑着问他：“怎么来了？你酒醒了没？”

      “早就醒了。”

      “啊，那就好。你要不要陪我钓鱼？”仙道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分外漂亮。

     流川没有回答，坐在了旁边的小凳子上。他看着海里映出的影子，旁边的男孩子好像比流川高一些，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鱼竿。他不相信仙道不会看他一眼，胳膊支着头看他，

     许是仙道察觉了这目光，微微侧过脸问怎么了。流川觉得这个时候仙道温柔的很，坐直了身子，“你要不要考虑和我交往试试看？”

     仙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刚刚是自己听错了嘛，流川不可能这么说的吧？但是他抬起头来，却发现流川的目光异常认真。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呆愣愣地看着他。

     流川觉得仙道肯定是不愿意了。不过这个结果本来就是意料之中，他猛然起身，飞快地跑掉了。在上到岸边之前，他忽然听到仙道的声音：“如果我说可以，你还愿意吗？”

     他回过头看他。仙道的脸上依然是意气风发的笑容。眼里面就像揉碎了点点星光晕在眼底。流川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啊。”

     仙道奔过去，站在他面前，眼睛里充满了喜悦和向往，流川听到他的话传到他耳朵里：“那你就答应我了，不可以反悔哦。“

     我看见你眼睛里的星光了哦。

    不会骗人的。

——END